文/携一缕云烟
大雪已过,冬至将至。
夏至白昼最长,冬至白昼最短。
吃了夏至面,一天短一线。
吃了冬至面,一天长一线。
小时候,以为季节到了立冬,故乡就正式开启冬天了。当挂在墙上的日历一张张撕看到小雪、大雪节气,又以为家乡这是要进入极冷的天气了。瞧,国纸上都标明要下雪了,难道下雪天还不算最冷吗?却不知后面还有冬至、小寒、大寒。冬至进九,九天一到,才是真正意义上天寒地冻的开始。
不过那时候,相比现在,天气要冷得早,冷得多。人们常说:过了重阳无时节,不是雨来就是雪。所谓十冬腊月,就是寒冷的代名词。农历十月开始就会挂起西北风,十一月即冬月,下大雪是常有的事。进入九天,那叫数九寒天,更是寒风刺骨了。
过去家乡播种冬小麦,就有农谚说:白露早,寒露迟,秋分种麦最适宜。可现在家乡的冬小麦,霜降播种都偏早了。播早了,当下冬季变短,暖冬又较多,麦苗冬天长势过剩,夏收时反而会减产。一般肥沃的农田,立冬节气播种也不晚。
时代在变,气候在变,风俗习惯也在变。过去家乡每逢冬至节令,家家户户都要在这一天的晚上吃南瓜饼。
所谓南瓜饼,就是各家各户将秋天菜园里老熟的南瓜采回留存,待到冬至这一天,先把南瓜切瓣煮熟捣烂,再加入适量糯籼搭配好的米粉,然后将二者搅拌均匀,很好的融合在一起,揉熟成团,掐面做饼。
做好的南瓜饼,一个个间隔着放在平日筛米用的竹筛上。只待大灶膛生好火,大锅里抹好油,各家母亲便将南瓜饼由锅底一圈圈错落有致地贴到锅口。然后套上草质锅箍,蒙上木质锅盖。火候到位后,揭开锅盖,将饼翻边,洒入少许清水,再度蒙盖生火煎制。
过一会工夫,打开锅盖,一个个金黄诱人的南瓜饼,便在一片缭绕的蒸汽里,犹如腾云驾雾似的美美出锅。那香甜带脆的美味,足以让孩子们小嘴解馋的了。一顿肯定还会吃不完,那么次日接着享用。
记得十来岁光景,那年冬至的晚上由于我贪嘴,一顿吃下了十多个南瓜饼,胀得我整夜整夜都没能睡熟。
冬至这一天,还是祭祖的日子。南瓜与祭祖好像也有瓜葛。小时候每到冬至,就会听父亲说:南瓜祭祖,生死往来。今日琢磨,是不是上祖坟祭拜祖先,也要配一份煮熟的南瓜?只是记忆中的那些年,家乡好像并没有这种习俗。或许是中国地方大,父亲说的是异地他乡的风俗吧。
南瓜祭祖,生死往来。其中“生死往来”就比较容易理解了。祭奠亡故之人,配上适宜祭品,摆在坟前,然后放炮、烧纸、叩头、默念,岂不是一场生者与死者的隔界交流?正如古人所言:王师北定中原日,家祭无忘告乃翁。
冬至祭祖,不忘先人,寻觅生命的根源,维系情感的恒温,是华夏子孙代代相传的美德。
冬至,家乡还有一种气象传言,就是:冬至这一天,若是晴天,年三十就是晴天;若是阴雨,年三十也会阴雨;总之,冬至日的天相就能预告年三十的阴晴雨雪。
当然,传言毕竟传言,巧合会有,不灵验的也会有。猜想的思路是:冬至一到,也就到了年根岁末,人们盼年心切,提前就把即将到来的除夕天气预知了。
冬至时分,太阳南归极至。
夏至时分,太阳北归极至。
老祖宗们早就凝聚了通天的智慧,居家方位总会选择:住北朝南。
住北朝南,夏日炎炎,太阳一路偏北,门前少有阳光,明显减少了炽热,滋生了凉意。
住北朝南,冬日寒冷,太阳一路偏南,门前满是阳光,当然生就了温暖,很是舒爽怡人。
冬至将至,仿佛已听到那——热闹喜庆的大年——如约归来的脚步声了。